童年时的老槐树散文
婆婆住的平房边,生长着一棵老槐树。说它老,是因年代久远,婆婆说,她嫁过来时,这棵树就已经很老了。这真是一棵老树呢,树身的皮到处开裂,像伤疤一样,一幅饱经沧桑的模样。树形也不优美,是一棵歪脖子树,树身倾斜,顶部的树桠一分好几,有一根粗粗斜长开来。它就这么丑丑地长在石缝里,有些根须还在地面上蜿蜒生长。
冬季里看它光秃着一身枯枝,像一棵死树般伫立在寒风中,瑟瑟着,看着很可怜。我总担心它,熬不过一个冬季。可是,每年春天,它依然会发出新芽,还会开出一串串雪白的槐花。天气晴朗时,引来蜜蜂嗡嗡地飞在花丛里采蜜。那时,可搬把椅子,坐在槐树下,闻着花香,吹着微风,或与邻人们闲聊,是一件最愜意的事。春天里看老槐树,觉得它充满生命的希望,好日子,似乎就在这花开里。
夏季里,它的叶子长得葱茏,形成一片的阴凉地。漫长的夏日午后,婆婆总喜欢在树荫下乘风凉。公公还曾在歪脖子枝桠上搭根绳索给我女儿当秋千,女儿开心的在这棵老树下,荡着秋千,吃着东西,或哭,或笑,过着她美好的童年。每年夏天,婆婆都要领着我女儿在树下拍张照片,一年年的,女儿开始长大,婆婆开始变老,这棵老树的叶子也开始稀疏起来,在照片上比较来看。
终于,有一年,当别的`树都在发芽,这棵老槐树的枝桠一点动静也没有,到了夏天依然没发出一片叶子,它终于走完这趟红尘的旅程。我曾对婆婆说,不如把它砍了,反正也枯了。可婆婆不肯,或许这棵老树记载着她太多回忆。有时,我看见婆婆独坐 ……此处隐藏227个字……父亲说,村子里常住人口只有七人。一座村庄正在没落,正在老去。或许,当这一辈的老人们都走了,这个村庄就真正荒芜了。无人居住的老村庄会被杂草淹没,变成一个苍绿的句号,散落于红尘一隅。
前几日,在网上浏览到关于杨绛先生离世的消息,感怀良多。看照片,百岁的先生微笑着,端坐在书香四壁的屋子里,浑身散发出一种如兰的气息。那气息隐含安静淡泊的书卷香,老得清雅如莲,真可谓,银碗盛雪,抱香枝上老。这样美丽的老法,不是每个人都可修得,它需洗净铅华,静守一颗安静心,日日与书为伴,修得一身内在美。这种美,越老越散发淡淡的香味。真想,我要是老了,也修得先生几分修为。
身处红尘,俗事牵绊扰心,甚觉身心疲倦。常常盼着,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,让自己尽快老去。老了,我只要操心自己的事,心亦可真正静下来。希望到那时,年老的我,身体尚好,可以自己照顾自己。一个人,回到老家,住父母的老房子。养几只鸡,鸭,种上一些蔬菜,每天做最简单的饭菜,穿干净的布衣,呼吸清新的乡间空气。布衣的我,年轻的时候,没有去过许多地方。年老了,只求双脚踏着故乡的小路散散步,看看田野的风景,已然满足。如果头脑还清醒,亦可每天读点书,写几个字,不为别的,只为喜欢,只为找点事做。有一天,我的肉身离去了,而我灵魂的香气依然会留在岁月的枝头,永不会老去。
我的小村庄,你可欢迎我这个年迈的女子归来,我要在这里出生,亦想在这离世。这儿是我的根,我多想叶落归根啊!多年前,一位算命先生算我,可活到八十几岁,死在春天里,坐着死在一棵桃花树下。于是,我微笑了,那是人生的美满收场。
浮生不过一场梦,浮生不过一片草,岁月催人老,风月花鸟,一笑尘缘了。岁月啊,我唯愿优雅老去,来时不忙,去时不慌,长歌一曲,老去情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