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见烟花的散文
烟花是盛开在天上的花。
每每遥望那璀璨在天幕的精灵,总是被她的美轮美奂所震撼。或姹紫嫣红、百花争艳、或鸟飞蝶舞、万物生姿,时而蛟龙腾跃扶摇直上,时而九天银河飞泻而下。那是一种何等惊心动魄的美,在腾空而起的刹那,都积许久的激情冲破禁锢,在沉默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,在顺臾间绽放出争奇斗艳的景象。他用孤注一掷的炽热,以挣脱一切的力量,绚烂在辽阔的夜空,将前世层层封存的心事怒放成一朵惊世之花。
小时候在乡下,天寒地冻的冬月里,素色的乡村是显得满目萧瑟,而乡村的夜晚则是深黑寂寥。偶尔碰到哪一年元宵节某个村庄燃放烟花,总要穿上厚厚的棉服,哪怕顶风冒雪,也要走村串乡去享受一回这视觉的盛宴。儿时的`烟花虽然远不及如今的壮观,可随着礼花绽放的瞬间,男女老少穿透胸腔爆发的欢呼与尖叫,让寂静的乡村顿时沸腾。火树银花的繁华,会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老乡亲那惨淡的目光也变得流光溢彩。
而今生活在城市,尽管声光电联柍装扮的不夜天随处可见,但对烟花的期待,依然是每年元宵节前后最殷切的渴望。住在这座原来不大的城市里海拔最高的小区,且又是高层住宅楼接近顶部的位置,趴在自家阳台上看烟花,就足以将方圆几百米的灿烂绝妙尽收眼底。我感念,在大自然里已是百花凋零的这个时节,出身艰险环境的烟花,以自我燃烧,温暖地装扮着我们生活的天空。只是,在现代文明的日渐范围早已不再年少的我,在一年胜似一年宏大壮观的烟花胜景面前,却再也找不回儿时手舞足蹈的欢呼雀跃。更多的,是任凭思绪穿越纷飞——
但看那烟花,将繁华锦绣的内心积压封存于冷漠坚硬的外壳之中,经年累月地固守着、沉默着、隐忍着,只为了等待命中注定的那一场激情燃烧。烟花无语,只是一旦认定那一束来引渡她的灵魂到高处放歌的星火出现,便是上帝派来超度自己到彼岸的天使?
生命不在于长,而在于精彩,前世修行千年的寂寞等待,只为今生这一瞬的惊心动魄。明明知道那是一场一旦开放就会注定坠落在尘埃里的倾情,依然要用穷尽一生的绚丽,以超越平凡的力量,无怨无悔地绽放生命的绝唱。就像那些无数个让我们敬仰的生命。纵然明知人不过是宇宙亿万年间仿佛电光似得一瞬间中来去匆匆,却依然要用竭尽所能的付出,在生命的天空留下一抹绚烂的美丽。
烟花是天幕上美丽的花。她超凡脱俗地在我们仰视的方向,以至于地上的凡夫俗子们,只能远远地仰慕她的壮美,艳羡她的晶莹,惊叹她的灵动,却丝毫不敢靠近,一旦靠近就可能被她的炽热灼伤。
是夜幕成全了烟花的美轮美奂,辽阔博大的天空,甘愿掩藏起白昼的光芒,以黑色的素颜成为烟花展示的幕布,以此成就烟花的绚丽多姿。不难想象,让同一束烟花在晴天丽日下燃放,她还能这般魅力四射耀眼夺目吗?这世间,每一朵鲜花的盛开都离不开水土的滋养和绿叶的陪衬,就像每一场台前的风光总有幕后无数人的默默付出,每一项个人的辉煌总有身后庞大团队的有力支撑一样。世间万物,皆因彼此成全才和谐美丽。
是不是愈是美丽的东西愈留不住?有没有一种魔力,让这份璀璨永远地驻守在我们触目可及的地方?每每眼看着繁华过后烟花散尽,便会为她转瞬即逝的命运哀婉——再美的烟花,也不过是黑夜瞬间的装饰,纵有灿烂华美的欢颜,香消玉损终究是难逃的宿命。只是,为了这足以回味一生的幸福与疼痛,依然期待年年花开------
“烟花烟花满天飞,你为谁妩媚?不过是醉眼看花花也醉。流沙流沙满天飞,你为谁憔悴?不过是缘来缘散缘如水------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