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片化的父亲的散文
能想起来的关于父亲的事情,真不是很多,而且几乎是碎片化的。乡村的日子,总是静,行云流水的。而我,很小就离家了。
1.汽水
在火车上,我对父亲说,我渴。真是后悔,当时太小,完全不顾可不可能实现,只是脱口表达自己的需要。
我依旧记得父亲听了,很着急的样子。
但当时从太原姑姑家回原平,也就三四个小时的车程。生活条件很简朴,我们这些农村人也没有出门带水杯的习惯。
父亲和我同时看到了邻座叔叔的水杯。也许我也是看到人家喝水才想起自己口渴了。
父亲当时犹豫了几秒钟,很单纯地对邻座叔叔:“同志,孩子渴了,能不能喝几口你的水?”父亲用了他认为最礼貌的称呼:同志。
那叔叔当然没有让我喝水。
在农村人眼里,来了客人,用自己的杯子和碗招待是理所应当,但在城市人眼里,杯子岂可被陌生人乱用。虽然当时是八十年代,人性依旧淳朴,生活习惯也简单。但带着保温杯出门的人,应当也是讲究的人。人家不给我喝水,也是可以理解。
父亲这时才觉悟过来。讪讪一笑,自己觉得羞惭。
父亲看看我,心疼又着急。
我看出父亲一筹莫展。有些后悔说渴。改口说:“我不渴了。”但父亲似乎没有听见。
这时候,列车员来卖汽水。
父亲恍然大悟。列车上有喝的东西卖。怎么忘记了。是啊,不仅是父亲,连我这样的小孩子也联想不到自己和列车上任何食物的关系。
……此处隐藏1375个字……去了,我和小伙伴在院子里玩耍,突然我提议打开家里的大平柜,看看我家的钱罐子。我们正取出钱罐子,好奇地拨弄着,纸钞硬币撒了一炕,这时候,父亲回来了。我悄悄对小伙伴说,你赶紧走。小伙伴大摇大摆走出去,还和父亲在院子里打了个招呼。那个男孩比我大一岁,姓康,叫小江。后来跟着家里去矿上读书,十几岁的时候,听说得什么大病夭折了。
小江出去后,我就藏在了门后面。可笑的是,柜子和门在一条直线上,显然父亲早看到我了。但当时只有五六岁,不懂,自以为藏的很好。
进门看到撒了一堆的钱的父亲,不动声色,收拾起来。我看他收拾的认真,似乎没有发现我,拔腿就往外跑。
跑到院子中间,父亲这时候才几个大步出来,抓了我,拍着屁股便打。我躲着,躲到了街门口,但屁股上已经挨了不少巴掌。街门口来了个老太太,就劝到,娃娃还小呢,不要打不要打。我是撕心裂肺地哭得不成样子。
记不清后来怎么回事,只记得父亲又带我去村里的商店,买了个冰棍。我吃着冰棍,被父亲抱在肩上。父亲慈爱欣慰,我甜蜜得意,事情居然变得喜气洋洋起来。
父亲因何打我却又给我买冰棍?也许是我哭的厉害,他看不下去,又哄不住,反而由暴怒到了慈爱,或者他看我去找钱,觉得我想吃啥了,平时没有满足我,反而觉得是平时委屈我了。后来父亲曾经反复提到,娃娃们生在这个穷家,从小就懂事,什么都不要,可怜得很。
总之,本来是我恶劣,却以父亲的屈服收场了。
关于父亲还有一些记忆,比如父亲的病,父亲表扬我点蜡烛都动脑子,父亲因为我考研成功很开心。母亲故意对病危的父亲说,今年冬天咱可不去闺女哪儿住了,咱就在家。父亲却像个好人似的,得意地说,不,我要去,我病好了就去,闺女哪儿好,冬天暖和。